occc☪

love & destroy

难得的冬日阳光,像是降下的诅咒般割开了我的脸庞。生于阴影中的黑鸟停驻在右眼之上,羽翼摩擦窸窸窣窣使得鼻腔不畅,我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惊散头顶的一片粉霞云蔚。公车摇摇摆摆,喘着粗气,在拥挤的道路上颤抖。全身骨架不受控制地随着轮轴运转的韵律吱吱呀呀地上下响动,因缺乏快适心情的润滑而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要迟到了。三点的课程,现在已经是两点五十五分。

即使用眼神愤恨地鞭挞着遥远的红绿灯,它也不紧不慢。有人把我的心脏放收与时间流逝调为同一频率,等待带来的希望与绝望感交织着,维持着我血液的不间断泵动。一次,两次,便又能挺过下一个十字路口的煎熬。

公车从立交桥下穿过,沉重的阴冷排山倒海地掠过肌肤。大家似乎都对此没有意识,对面的年轻女孩依旧聊着古旧的童年话题。其中一个一边听,一边无意识地左右张望。无人对我倾诉,无人投来目光,我只能眺向不远处车流的尽头。
心里尽管焦躁,可身体不动如山。我无数次幻想着伸出手去,面前如摩西开红海般分出一条道来,好直接通向那金光闪闪、恍若挂着【正大光明】牌匾的小小补习班的木门,连在电梯前的徘徊也成为过去时。

可是不行。
于是在身体内部燃烧着的火舌甜腻地舔舐着嗡嗡振动着的大脑神经,我意料之外地愤怒起来,想要一拳砸破灼灼地闪光的钢化玻璃,跳下公车扬长而去。

三点零三分,紧贴着推动小推车慢悠悠走上台阶的老奶奶,我三两步跃过非机动车道。本应有的一点耐心和敬老爱幼的良知早已被一路颠簸和感性饕食到只剩残羹冷炙。

难道要我去认同没有温度的理性吗?

已是十二月的下半旬,但一向习惯寒冷的我穿着一条长裙飞奔过黑白分明的斑马线。黑色的棉质长裙,裙摆在裸露于风中的脚踝边荡漾,白色的球鞋交替越过黑色、或是白色的沥青经络。

为什么要黑白分明——那种模糊的界限是不存在的吗?

迟到还是不迟到,辩证唯物主义白纸黑字地告诉我,因为质量互变原理,只多了几分钟,你就是迟到犯;对还是错,因为少数服从多数,少数的你就是错;数学题正确与否,因为答案只有一个,过程即使千变万化,结果错误过程便错误。

我在冬日的风里奔跑,以热烈急切的姿态赶着去上我最不喜欢的数学课,可我究竟喜不喜欢数学?
棱廓分明,答案呼之欲出,我不喜欢。
可我不喜欢,也不能光速去世或立地成佛,我只能接受,我不得不接受。

在到达教室前的某一个瞬间——像某只总也半死不活的猫一般——量子赋予它不确定性,我也为我自己定义这种模糊的界限——
我爱自己,所以在倒戈向身后的冰冷气流中不断前进;我恨自己,所以我要说:我要破坏自己的人生,我要顺从着理性的意志迎来明天。

 
   
评论(3)
热度(4)
再见啦
揺れる銀河 君はスマイル